原标题：美味黄颡

　　钟叔河先生写有一篇文字《黄鸭叫》，“黄鸭叫”其实是一种鱼，学名“黄颡（sǎng）鱼”。“黄鸭叫”，是湖南人的叫法。《本草纲目》卷四十四：“黄颡鱼，无鳞鱼也，身尾俱似小鲇，腹下黄，背上青黄，群游作声如轧轧，性最难死。”

　　“群游作声如轧轧”，对其叫声的描述，不甚准确，作“嘎呀”，似乎更合适。所以，山东半岛地方，对这种鱼，即拟其声，叫它“嘎呀”。

　　我小的时候，河湾垂钓，经常钓到嘎呀，但那时候，不识其味，乡下人很少有人认为它能吃。所以，钓得之后，大多是带回家，以之喂养鸡鸭。

　　仿佛只是近些年，嘎呀才作为美味，登上了大雅之堂。吃过几次之后，你就会愈加识得嘎呀滋味之美了：其肉，肉质细嫩，味道极其鲜亮，除脊椎骨上的小刺基本无细刺；且多脂，钙、磷含量居江河鱼类之冠；据说，不仅益体强身，而且对于哺乳期妇女，具有发奶之功效。

　　近些年，小城集贸市场上，经常有乡下人进入，卖嘎呀。一般也就几条，以一水盆盛之，尚活，在水中悠游自如。虽价格昂贵，但买几条回家，亦可一膏馋吻。

　　嘎呀的吃法，亦是简单。一般是：煲汤，或者红烧。

　　煲汤，似乎是最常见的吃法，而且通常是与豆腐同熬。钟叔河先生在文字中写道：“（嘎呀）体内脂多，故不必加油。姜、盐自不可少，辣椒则多少随意。也有加入紫苏叶的……豆腐须先用清水漂过，再入沸水一‘汆’，除去豆腥气；滤干之后，切成小片，候锅中大开片刻后加入，再略作翻动，勿使鱼全在下，豆腐全在上面。汤则必须将鱼和豆腐全部淹没，并高出一二指许。”“直至汤呈乳白色，试之‘粑口’，就可以上桌了”。

　　步骤分明、详细，自可成一种吃法。不过，我觉得“清炖嘎呀”，似乎更好。整条嘎呀，放入锅中，凉水慢火清炖，直至汤呈乳白色，味道最佳。那是一种纯净的“鲜”，一勺入口，其“鲜”弥漫，三生难忘。

　　红烧嘎呀，许多人喜欢切块，真是大谬。其实，还是整条红烧好。嘎呀，体形小，一锅可以烧出三四条。适量油打锅底，加入葱花、姜片、八角、干辣椒，再加入一大勺老酱油，少许红糖；煸出味道后，放入嘎呀，续加少量水；汤汁收得恰好，即可出锅。嘎呀的外皮，本身具有胶质，如此红烧出的嘎呀，胶质就格外饱满、丰润；食之，口感特别劲道、味足，有春风煦然而至的醇和感。

　　嘎呀，肉性味甘、平，有利尿之功效，可用以主治水肿、喉痹肿痛等症。据《医林集要》记载：“治水气浮肿，即以黄颡鱼（嘎呀）配绿豆、大蒜，用水煮烂，去鱼食豆，并取汁调商陆末服。攻补兼施，对脾虚而肿满甚者尤其适宜。”（路来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