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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飞雪诉奇情
发布时间:2024年07月18日 14:00:02  来源: 北京晚报

原标题:惊雷飞雪诉奇情

▌张永和

细草摇头忽报侬,

披襟拦得一西风。

荷花入暮犹愁热,

低面深藏碧伞中。

这是宋代诗人杨万里咏大暑的诗作《暮热游荷池上》。

大暑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二个节气,是夏季的第六个,也是最末一个节气。“暑”是炎热的意思,大暑,指炎热之极。《逸周书》曰:“土润溽暑(溽暑,指潮湿而闷热)。又五日,大雨时行”。大暑是一年中光照最强、气温最高的节气,变化多端,常有雷雨横行,甚至可能降下大雪。

高温酷暑,雷暴降雪,大自然的变化无穷,造就了两出经 典剧目《青风亭》和《六月雪》。

马连良、马富禄饰演《青风亭》中的张元秀夫妻

《青风亭》

天雷惩戒不孝子

《青风亭》(又名《清风亭》)讲述的“雷击张继保”的故事,几乎世人皆知。因为张继保太可恨了,达到人神皆愤的地步,最后被天雷击中。那么,张继保犯下什么大罪呢?

明代,富人薛荣妻严氏与妾周氏不和。周氏生下一子,被迫抛在荒郊,被以打草鞋为生的老人张元秀夫妻拾得,取名张继保,含辛茹苦将他抚育成人。十三年后,张继保在青风亭与生母周氏相逢并相认,善良的张元秀夫妻同意让其与生母重聚。但张继保离开后,张元秀夫妻思儿成疾,老婆婆双目哭瞎,生活愈加困难,最终沦为乞丐靠讨饭为生。然而,老夫妻依然每日到青风亭,盼子归来探望。张继保长大后,得中状元,路过青风亭休息。张老夫妻闻听儿子归来,前往相认,但张继保忘恩负义,不肯相认。纵然二老向他频频下跪叩首,但张继保毫不心动,还将老夫妻当成乞丐,只给他们二百铜钱。张元秀悲愤至极,把铜钱打在他脸上,夫妻相继碰死在亭前。张继保天良丧尽,突然浓云密布,暴雨来临,一声巨响,张继保被暴雷劈死。

此剧又名《天雷报》,流传久矣。明代秦鸣雷著有《青风亭》(又名《合钗记》)传奇,曾在弋阳腔中盛演。而描写同一题材的传奇故事,还有数个版本,说明《青风亭》在群众中影响较大。清代著名戏曲理论家焦循也曾回忆,他幼年时观看此剧,农村观众“其始无不切齿,既而无不大快。铙鼓既歇,相视肃然,罔有戏色;归而称说,浃旬未已。”十余天后,还在回忆畅说这出戏,可见其震撼力。

戏曲《青风亭》源自明代弋阳腔,至今流传五六百年。除京剧外,一些年代悠久的徽剧、川剧、秦腔、豫剧等剧种均有演出。最近,豫剧艺术家李树健主演的《青风亭》演出现场,张继保被暴怒的张元秀打下台,走到观众中间,竟遭气愤已极的观众怒打,吓得扮演张继保的小生连台步都不顾了。此剧反映了中华文化的道德观,以雷劈不孝恶子结束,也表达了历代老百姓惩治恶人的强烈愿望,因此现场演出效果极佳。

京剧中,以南北两位擅演衰派老生的艺术家周信芳和马连良演出此剧最为拿手,在《赶子》《盼子》《认子·碰亭》等重点场子有出色的表演。

在这出大悲情戏中,以做工为最,念白重于演唱。南方的周信芳、周少麟父子在《赶子·认亲》一场,有令人看不够的登峰造极的表演。当张继保被其亲母周氏认去,这时周信芳扮演的张元秀,一手按着跪在地下儿子的头,一手不断擦拭眼睛上的泪水,苍白的胡须飘浮在儿子的头上,哽咽地念道:“娇儿,你此次去往京城,寻找你做官的父亲,为父也不拦阻与你,指望你用功苦读,将来做个一官半职。回得家来看望我二老,倘我二老无福死去,你在我二老的坟前拜上一拜。我也不是非要争这一拜,不是的,我只是要替这无儿无女的父母,也好抱人家的儿子……”这一段念白,念的是数次哽咽,声泪俱下,但又柔中寓刚,音节铿锵,把这个善良多情又耿直刚强的老人,塑造得入骨三分,无不令观众动容。

北方则是马连良和马富禄两位艺术家搭档演出《青风亭》。二人分饰张元秀夫妇,最精彩的是“盼子”一场,几乎是达到无与伦比的境界。丢了孩子数年后,妻子因思念孩子病倒在床,张元秀也破衣褴褛成了乞丐。老夫妻先是互相埋怨,继而争吵,再用手中的竹枴杖,哆哆嗦嗦地厮打。病恹恹的二老真是不禁打,碰一碰,两位老人都倒在台上站不起来了,又互相搀扶,互相心疼,互相安慰。这些悲中有喜、喜中有悲的情节,都是通过一段又一段的“四平调”唱出来的。马先生根据剧情,一改昔日唱腔华丽潇洒的特点,以苍老悲凉的音乐语汇来揭示人物的内心。最后开屋门,二老去往青风亭的路上“叫子”,两位老人那几句凄凄惨惨的散板,撕心裂肺地呼喊:“张继保,小娇儿,今何在?”简直是非要把观众的眼泪掉下来不可。片刻,老婆婆竟哭倒在地,肝肠寸断。最后,老婆婆还把前面牧牛的孩子认成出走的张继保,倒在张老人的怀中……

最末一场的《认子·碰亭》,笔者认为李树健、柏青等演出的豫剧,最为出色当行。当这两老初见考中状元的张继保,喜之不尽,以为这个义子想到十三年的养育之恩,会将他们认下。没想到无论怎么用情、怎么哀告,甚至最后二老跪地,不住地向义子磕头,结果却是像对乞丐一样,给他二老二百铜钱。这时,场上的情势一变,老人们并不全是软骨头,老两口几乎是破口大骂,并将这二百铜钱甩向这个忘恩负义的狼子脸上。等老婆婆撞亭柱而死后,张元秀已经没有了软弱乞怜。在他的唱中,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力度,呼天抢地,戟指怒目,两眼几乎喷出火来,最后气绝身亡,倒在老伴儿的旁边。这演出接地气,有生活实感。这时,不仅观众怒从心头起,而且天地突变,电光闪烁,巨雷轰鸣,封建时代的法律,奈何不了这个官二代,但是苍天有眼,将这十恶不赦的逆子雷劈于亭上。

天津青年京剧团的刘桂娟饰演《六月雪》中的窦娥 天津中华剧院 供图

《六月雪》

感天动地窦娥冤

大暑天,居然也会有大雪飞扬,这就是著名的京剧《六月雪》的故事背景。此剧根据元代大剧作家关汉卿的杂剧《感天动地窦娥冤》改编。故事讲的是书生窦天章为还高利贷,将女儿窦娥抵给蔡婆婆做童养媳。不出两年,窦娥的夫君夭亡。恶棍张驴儿要蔡婆婆将窦娥许配给他,未得应允,便将毒药下在羊肚汤中,要毒死蔡婆婆,结果误毒死在蔡婆家中当佣工的母亲。张驴儿反而诬告窦娥毒死了其母,昏聩已极的山阳县县令最后做成冤案,将窦娥处斩。窦娥临终发下“血染白绫、天降大雪、大旱三年”的誓愿。后果一一应验,证明窦娥的确是含冤而死。

关汉卿这一杂剧,是一篇千古不朽的大文章,深度反映作者对当时元朝统治者贤愚不分、残害百姓罪行的愤恨和批判。之后,又有明叶宪祖据此改编的《金锁记》传奇。情节略有差异,主要是六月降雪,引起巡视江南的清官海瑞的警觉,要山阳县停止行刑,重新审理此案,最终将张驴儿斩首,窦娥冤情大白于天下。

当年四大名旦之一的程砚秋,以明传奇为主,并结合元杂剧,改编成《六月雪》。在此剧中,程砚秋有众多幽怨哀婉的唱段,给观众无尽的艺术享受,成为程派名剧,其中有两折好戏《牢房》和《法场》,最能展现高超的程派演唱艺术。

《牢房》这一折,是窦娥向牢房的禁婆诉说自己因为什么被拿问在监。全部是用“二黄”唱段来完成。这曲调平缓低沉,很适合叙述冤情,当年程大师以大段“二黄慢板”,以如泣如诉,似断似续的哀婉唱腔,讲明窦娥婆婆遭张驴儿陷害,并遇到可恶的县令要严刑拷打婆婆,窦娥是怕婆婆受刑不过,方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方才进了牢房。

唱上虽有数段,但程腔在这里还是小试牛刀。那凄苦悲凉、高下错落的唱腔,委婉细腻,又程韵浓郁,不但让禁婆由开始的疾言厉色,转变为同情惋惜,同时也让观众扼腕动容。

再有一场便是“法场”了。贤淑孝顺、年轻美貌的窦娥,身穿一身红色的罪衣罪裤,披头散发,背后还插着一根的长长的“招子”,上面一个画着大大红圈的“斩”字,下面写着窦娥的名字。不用说别的,光扮相已经令观众愤恨难平了。在这关键一场中,程大师安排了“反二黄”数段好唱:“没来由遭刑宪受此大难……良善的为什么遭此天谴?作恶的为什么反增寿年?”在这段主唱中,程腔极尽抑扬顿挫、柔中寓刚的特色,特别是质问天地时,唱腔由凄婉转为激愤,唱出人物此时此刻的心情。当窦娥即将问斩时,突然风云变幻,只见窦娥唱道:“一霎时狂风起乌云布满,为什么六月间雪满街前?”最后海瑞为窦娥平反,窦娥回归家中,与婆母团聚。

有人说化一场悲情剧为团圆剧,是程剧一大亮点。这固然满足了观众的观剧心理,但对于封建社会法治缺失的批判强度,却因之有所减弱。

责任编辑: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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