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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文韵|文化散文集《陆良记》作者访谈:故乡就像亲人,熟悉又陌生
发布时间:2023年11月22日 16:37:00  来源: 云南网
 
《陆良记》背景介绍
 
 
 

 

 

 

近日,一部由陆良籍作者李春撰写的散文集《陆良记》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并在各大书店上架销售。

陆良是云南第一大坝子,历史上曾经作为云南的政治文化中心而存在,创造了独具一格的爨文化。陆良又因为云南第一大坝子的自然和地理优势,在云南的经济社会发展中占有重要的席位。

该书从陆良一地出发,书写的却又是云南的普遍故乡,可谓是近年难得的写陆良、写云南的散文,是写历史的好散文,是写散文的好历史,开创了文化散文的新视角、新表达、新方向,是书写云南故乡的样本之一。

该书取材广泛,涉及地理、饮食、民居、建筑、文字、书法、民间技艺、方言等,全书严谨考证,大量调度历史知识,将历史与现实结合,在今天的现场与过去的现场中来回穿插,在古今的时空中自由出入,在现实世界与古老的虚拟世界中穿梭还原,像一个时间的使者、历史的主持人,努力从历史的源头挖掘故乡嬗变的根源。作品视野开阔,磅礴大气,目光高远,功力深厚,语言幽默,深入浅出,自成风格,充满了思辨、深刻的哲学享受,读来既引人深思,又充满感动,使人快意盎然。

问:
据我所知,《陆良记》是你的第二部作品,与你的第一部作品《腹中款曲》相比,两部作品存在着什么关联吗?能介绍一下《陆良记》的创作缘起和过程吗?

答:要说关联,就是它们都是故乡之书,只不过《腹中款曲》是饮食外衣下的故乡记录,而《陆良记》则是地域外衣下的故乡记录,它们都指向寻常生活、都指向土地。当时《腹中款曲》交付出版后,我感觉其中有关陆良的一些章节像酒曲一样,不断在发酵、蔓延、膨化,我生于陆良,这种感觉让故乡时时逼近到眼前,陆良像一块慢慢漂移过来的陆地,使我有了把它放大的想法。从这个角度,可以说《腹中款曲》是《陆良记》的诱发因素之一。》》》更多阅读

《陆良记》的整个创作过程先后经历了一年多的时间。在这个过程中,除了原有的记忆和认识之外,我专门做了大量的资料查阅和田野调查,因为我无法进行没有田野调查的写作。所谓创作,只不过是在田野调查的基础上做一些词语的重新组合、安装,我并没有那种从无到有的创造能力,我不能背着大地说谎。在田野调查过程中,有对文物古迹、传统村落的参观踏勘,有对劳动现场、日常饮食的实践参与,有对非遗传承人、最后的小脚老人、修建抗日机场的劳工、民间历史研究者的采访对话,等等。这些人和事,无一不让我心存感动,他们终身平凡,但他们却又汇集成了历史的血肉,集中形成了陆良的群像。也正是在这样的田野调查中,我忽然发现,我对陆良居然是陌生的,我就像个初来乍到的新人。然而,这样的田野调查也给了我一次重新认识陆良的机会。

问:
对很多人来说,因为对故乡太过熟悉,所以故乡很容易被漠视和遮蔽,并且近年来乡愁概念也频繁地被人提起,成为一个热词,你是怎样从这种故乡泛滥中冷静地提炼出一个《陆良记》中的陆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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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的确。故乡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既熟悉又陌生的。熟悉是因为天天身在其中,陌生也是因为天天身在其中。熟悉是种身体感受,陌生则是一种心灵距离。故乡就像亲人,我们很难评价我们的亲人。一旦有了血缘关系,我们就会天然地缺少一种冷静观看的能力。对故乡也是一样,我们和故乡的关系本质上也是一种血缘关系,土地就是连接这种关系的脐带。故乡就是那块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近年来,故乡的确成了一个流行语,一种稀缺资源,一种新的时尚,大家言必谈故乡,就像谈芯片一样。仿佛故乡是今天才出现的东西,故乡成了一个概念,成了一种商品被包装贩卖。就像之前流行的国学、成功学一样。某种东西一旦流行,就有滑向商业化的危险,就会面临被过度消费的命运。

中国人的故乡观念与西方人的故乡观念不同。西方的故乡因为以殖民、远征、游移为特征而不太注重根基意识,更多是形而上的故乡,孤独感是它的特征。中国的故乡则因为以农耕为特征而注重根基意识,因而比较具体、世俗、可感,讲求确定、稳定、固定但是,在今天,不仅连西方那种形而上的故乡难觅,具体的故乡也逐渐消失,故乡成为故乡记忆,成为一个地理坐标,成为一个变量今天的故乡每天都是新的。城市因为日新月异、全球一体已经不被看作是故乡,中国人普遍视乡村为故乡,但近年来乡村也面临着同质化、庸俗化和都市化的改造,我们今天看到的故乡仿佛是个外来物种,非城非村,在里面的人都认不出来了。一种可怕的美已经诞生千村一面的局面已经出现,农作物不被允许出现在村庄,尚未同质化的正在去取经的路上。乡村害怕掉队,紧咬着城市的步子不放,逐渐沦为城市的前身。明明就是那个地方,但你就是回不去。一百年前的鲁迅回不去,一百年前的闻一多回不去,一百年后的我们都回不去了。李白回不去了,杜甫回不去了,大家都回不去了。故乡就是个回不去的家,摆在那里,仅供凭吊。

写故乡很难,近乎冒险,很多时候是件出力不讨好的事。就像写亲人一样。无论远近、冷热、亲疏,都容易失衡。我写故乡陆良,就是试着往后退一步,换一个焦段来观看陆良,这是我写《陆良记》的总体视角。当然,这种后退其实很难,也很不准确。但那种故乡血缘又时时吸引着我,我想尽量保持冷静,但那种温暖又随时冲击着我。

问:
通过阅读发现,《陆良记》与我们通常读到的文化散文集有所不同,就是里面有关历史的描写占了很大的比重,但是你写的历史不像纯学术那样枯燥,你写的散文也因为紧贴生活而不显空洞,可以说历史和文学的结合以及历史和现实的自由出入是本书的一大特点,你为什么选择这样一种表现方式?

答:谢谢你的发现。这并不是一种故意。中国人比较喜欢研究历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历史观,这几乎成了国人的一种本能或者说民族性。其次,这种历史并不是我赋予它的,而是它一直就在那儿,一直都在起着作用,所以我自然无法绕开那些一直在着的东西。历史是一台看不见摸不着的机器,它在暗处发挥作用。在今天,小到一碗米线、一碟炸洋芋这种寻常之极的食物,你只要追问它的来处,那都是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它们背后都有个浩瀚的世界,或悲惨或血腥或伟大或曲折。历史并不是一翻过去就销账、就封存、就剧终,即使人为封存,贴上封条,但历史规律还是会跑出来,决定着将来。今天的历史是昨天的现实,今天的现实是明天的历史,怎么分得开呢?所以,历史并不是死掉了的过去,历史就是现代史,历史就是此时此刻,历史和现实本就无法断然割裂,今天的世界不是今天忽然变成这样的,今天只是后果,历史就是前因。弄清历史,就像弄清自己的出身一样。选择这样的方式并不是一种写作的选择,甚至不需要选择,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流淌,就是说这块土地的样子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你写作的样子。就像进入一片密林,你要找到一条路,找到一条可以走出这片密林的路,而不是钻到牛角尖里面去。当然,这并不是每个人的义务,威廉·福克纳说:诗人、作家的责任就是书写这种精神。他们有权力升华人类的心灵,使人类回忆起过去曾经使他无比光荣的东西——勇气、荣誉、希望、自尊、同情、怜悯和牺牲。

问:
《陆良记》初看起来是一本“回乡之书”,但似乎读者读起来都会有种“错把他乡当故乡”的感觉,会让人不自主地想起自己的故乡,因此在我看来它已经打破了所谓的地域性,它不仅仅是陆良之记,它也可以是任何一个故乡,请问你怎么看待读者的这种阅读体验?

答:能给你这样的阅读体验我很欣慰,也有不少读者也跟我反馈了类似的感受,有位读者朋友说“《陆良记》记述的不只是地理或行政区划意义上的陆良,而是一种对故乡、对大地、对自然的精神向往,也是一种更为具体,更为广阔的文化追寻和记录。陆良就像一个窗口,带我们打开了一个宽厚、辽阔的精神世界,《陆良记》就像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故乡。”如果《陆良记》唤起了你的共鸣,甚至你也因此想起了你的故乡,那并不是写作的成功,而是陆良作为一个故乡,有着与其他故乡一样的共性。陆良本来并不是一个典型的故乡样本,因为它既不是历史名城,不是沈从文的凤凰、鲁迅的绍兴、杜甫的巩义,也不是任何所谓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不是长安、洛阳、杭州、昆明,而是一个不知名的边地小城,但是陆良故乡与中国所有的故乡一样,有着相同的根脉和逻辑线索。《陆良记》中写到河流、土地、村庄、母亲、奶奶、方言、食物、战争、迁徙、小人物等等,显然,这些元素并非陆良所独有,而是中国故乡共有或共同经历过的东西。但陆良又有区别于其他故乡的特质,或者说个性,比如陆良据有珠江上游、云南第一大坝子之便,这种天赋之资,又孕育了不一样的生活和不一样的生活态度,这就是陆良故乡区别于其他故乡的原因。边远不等于边缘。这片土地上的人,因此形成了从容、自足、自信、包容的精神面貌,这是任何时代都在追求的生活态度。

你说的所谓地域性,是个相对概念,世界的绝对中心并不真的存在。然而即使是世界中心,也具有地域性,一个走遍世界的人,他所到的每一处也只是地域性,任何人无法直接到达世界性本身。余光中的《乡愁》也是地域性,但为什么会引起那么强烈的共鸣,就是因为他触及了故乡的共性,而并不是人人都要成为余光中才可以有那样的乡愁体验。

如果按照你的阅读感受,那么我是否可以说这并不是一本只写给陆良人看的回乡之书?

问:
这么说你的写作不是一种地方性写作?

答:前面大概已经说过。我相信每个写作者的写作都是基于一个具体的地方的,他所写是个具体的地方,他所在也是个具体的地方,比如世界性的著作《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写的是捷克的事,而要拜访米兰·昆德拉可能要去到巴黎,那么布拉格和巴黎哪里才算是世界性呢?李白的写作也同样具有地方性,不能说他写当时的世界中心长安就是世界性写作,写他的故乡四川就是地方性写作;他在长安写作就是世界性写作,他在四川写作就是地方性写作。对长安人来说,长安也是地方性。有人试着用西安话来朗诵《将进酒》,就是承认了世界性诗人李白的地方性。地方性是种母语,就像今天的世界语言英语一样,在他们那里,这种语言也是地方语言。《诗经》也不是一开始就是用普通话读出来的。

问:
《陆良记》的装帧设计颇具巧思,请您介绍一下这本书的设计创意构思。另外,您觉得书籍的“形式美”重要吗?

答:的确如你所见,这本书的设计可以一说。本书采用的是一个双+双封面的设计。外面的这对封面分别以陆良代表性的古迹和文物千佛塔、爨龙颜碑作主题进行抽象萃取。其中千佛塔每层的翘角以一个倒挂的逗号代替,寓意着历史不断延续,没有终点。爨龙颜碑则将原碑上残损的形态原样勾勒复制,千年沧桑,跃然纸上。里面的这对封面是两位云南籍的大家题写的书名,除了书名外,内封面均作大面积留白处理,意思是,陆良作为云南第一大坝子,无论从哪里都可以进入这片土地。这片土地曾经像一张白纸,上面有一切可能。

形式美当然重要,能被看见的形式一定要美。但形式美不是那种不知所云的元素、昂贵的材料、与内容无关的拼凑,而是那种有意味的形式。(李泽厚语)

问:
据我了解,你的两部作品已经培养起了一定的读者群,大家很期待你的下一部作品,那么你的下一步写作计划是什么样的?

答:如果持续写作的话,我想应该离不开大地和生活,因为除了这样的写作,我将无能为力。

作者简介
 

李春,1974年生于陆良,1998年进入媒体工作,2020年开始写作,著有散文集《腹中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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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曦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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