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作家杨志军长篇新作《雪山大地》问世他的目光从未离开青藏高原的变迁
本报记者 路艳霞
作家杨志军最新长篇小说《雪山大地》近日与读者见面。“写这部作品,是想给父辈树碑立传。”杨志军说,那一代人的故事早已变成历史档案的一部分,他希望为他们留下文学印记。
《雪山大地》入选中国作协“新时代山乡巨变创作计划”和“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小说将青藏高原几十年来在党和政府领导下发生的改天换地的巨变,当地藏汉群众生产生活方式的沧桑变化,以及以“父亲母亲”为代表的三代建设者在这片土地上耕耘建设的日日夜夜展现在读者面前。人与自然、人与动物、生态与发展的主题贯穿始终,全景式地展现了藏族牧民传统社会形态和生活样貌的变迁。
作家杨志军。
《雪山大地》书封。
一部诗情洋溢的现实主义力作
杨志军新作面世后,引发业界专家热议。中国作协副主席吴义勤评价道,“这部作品以宽广的现实主义视野,雄劲、苍劲的笔墨生动再现了青藏高原改天换地的巨变,是一部厚重、扎实、诗情洋溢的现实主义力作,有非常强烈的个人审美风格,它的艺术经验值得我们认真总结。”
作家出版社有限公司董事长路英勇认为,杨志军始终葆有一种理想主义情怀,他关注时代变革中普通人的命运遭际,又关注人与自然、生态与发展等比较宏大的问题。在西部大草原书写方面,杨志军和他的作品有独特的文学地标性意义。
《文艺报》总编辑梁鸿鹰说,这是一部诚意作品,写出了作家对岁月、对西部、对人性、对社会进步的一种深情,它是从自己的生命体验出发的,作家对雪山大地的热爱,饱含着对自己所经历的生活和父辈所经历生活的由衷敬佩。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张莉说,《雪山大地》是一部深具浪漫主义色彩的草原史诗,能够感受到我们当代文学现场比较少见的壮丽之美。她注意到,“杨志军从‘我’的父亲母亲角度书写如何建设我们的家园,但是他没有用家族史的方式,而是将家庭变迁和国家的变迁非常巧妙地联结在一起。”
令人关注的是,小说既有强烈的面对草原问题的忧患意识,更有在真实反映草原人民解决问题、建设新草原的字里行间难掩的激情和乐观。诗性的语言形成独具个性的叙事风格,作品既真实呈现草原生活的严酷,又具盎然的诗意。
牧区见闻触发创作想法
“一个人的历史一定是国家历史的一部分,一个人的情感一定是民族情怀的一部分,一个人的发展一定是时代发展的一部分。”杨志军说,作家致力于对个体生命的关注,每一个个体都具有宏观的意义。当谈起创作缘由,杨志军回忆起多年前在牧区采访时碰到的牧民。
杨志军说,这些牧民当时承包了大片的草场,家里有很多牛羊,但他们的穿着打扮仍然破破烂烂,毡房也显得千疮百孔。“究其原因,原来是传统观念在作梗,在牧人的意识里,牛羊就是财富,是可以通过繁殖逐年增加的财富,财富是不能随便买卖的。结果是牛羊成了‘不动产’,财富越多越劳累,也就越贫穷。”
杨志军说,一切变化都必须从改变传统观念开始,必须把商品意识根植在牧人的脑海中,让他们明白,如果不能及时把牛羊转换成商品,他们就只能成为牛羊的“奴隶”。因此,他在《雪山大地》中通过强巴阿爸和角巴德吉等人物,细密地描述了这个变化的过程,如何说服,如何示范,如何创办商贸公司,如何寻找销售渠道,如何把牛羊变成钱再变成衣食住行所需要的一切。“强巴阿爸这个形象就是在改变牧民吃喝拉撒睡的习惯中,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在牧民的心里播撒种子的人。”
事实上,小说中的强巴阿爸和母亲代表了从1949年开始的所有支边人的形象,是支边人的生活史和生命史的一部分。杨志军说:“他们办教育,办医疗,办牧业,办商店,让牧民逐渐富有,然后又解决草原超载、生态危机、移民搬迁、建设新城的问题,最后让三江源头变成了雪山林立的最美草原。”
写出更多作品回报草原牧区
“我感恩雪山,感恩生活,感恩草原牧民,我的回报就是不断地写出有关青藏高原的作品。”杨志军说,自己出生在青海,又在青海生活了差不多40年,是草原牧区给了他生命的意义和写作的可能。
杨志军的父亲是一名大学生,“他1949年在西北大学完成‘护校’任务后,跟在部队后面往青海走,在一个马车店里跟一帮志同道合的人创办《青海日报》,然后就留在了青海,也老死于青海。”杨志军的母亲已90岁高龄,一直生活在青海,她是一名大夫,常常是走在路上被人一眼认出,她受到的尊重让她幸福了一辈子。
杨志军离开青海已有20年,但他每年都会回去住上一个月或半年,那块土地是他精神的滋养、文学的源泉,他从未离开过。他说,在青藏高原,人与自然的矛盾,远远大于人与人的矛盾。“人必须抱团才能抵御风雪,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因此,只要在那里工作一两年,就会一辈子怀念。”杨志军至今最难忘的是,多年前他只要走进牧区的帐篷里,一定会受到牧民的热情招待,也许彼此再也不相见,但那些人与人相互信任、亲近的时刻却成了永恒记忆。
“如果没有那些生活,我可能当不了一位作家。因为在那个地方会积淀很多感情很多生活,离开后,总是处在怀旧的状态,也让我充满了写作的激情。”杨志军说,写小说最难的是生活场景,而他的诀窍正是让自己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写牧区,就要和牧民睡在一个帐篷里,吃住在一起,牧民与亲朋好友的微妙互动等生活细节,是编造不出来的。“一个作家的认知能力很重要,但是认知能力也同样来源于生活。”杨志军说。
从《环湖崩溃》《海昨天退去》《大悲原》到惊艳文坛的《藏獒》系列,以及《伏藏》《巴颜喀拉山的孩子》,再到这部新作,杨志军的目光从未曾离开大地上的万物生灵和时代变革之下普通牧民的变迁。杨志军说,还会继续为青藏高原贡献自己的文学力量。
“真正能在心目中占据一定分量的作家,都有人格魅力,他们一定是人类精神生活的引领者,而不是简单提供小说技巧的人。”杨志军说。(路艳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