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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绮梦——云南二十六个民族的伟大跨越》藏族篇:香格里拉的时代心声
发布时间:2022年06月24日 16:55:12  来源: 云南网
开栏的话

  云南有4060多公里的国境线,26个世居民族有16个少数民族跨国境线而居。各族人民面对汹涌而来的市场经济大潮,面对急剧变化的竞争世界,抓住机遇,迎接挑战,追寻以现代社会同步的好梦。作者以一个民族选择一个乡村的形式,努力用文学的笔调,再现每个民族在实现中国梦的历史进程中的一次伟大跨越,谱写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成就。每“读”一页,都似乎从海拔6740米的梅里雪山,到海拔76.4米的西南三省最低点——河口,俯看到了一个峰峦迭起的“山国”,一片人间净土,一片彩云之地,一个诱人的“天堂”。

  即日起,云南网刊发《彩云绮梦——云南二十六个民族的伟大跨越》连载,共26个章节。以“梦”的名义,向读者叙说云南各个民族在现实时光中的“奋斗史”“抗争史”“发展史”和“心灵史”,带领读者去接近和发现云南各民族极不平凡的生存空间和脱贫的光辉历程。

《彩云绮梦》 云南出版集团、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

藏族篇:香格里拉的时代心声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云南西北部创造了三江并流的奇境,而在这个奇境中最摄人心魄的一个词是香格里拉。因为这个词是从雪山、峡谷、草原、森林、湖泊之间自然生长出来,是从藏语中的“香巴拉”或“雄格里拉”等词语中和藏民的神话传说里自然生长出来,又被英国小说家希尔顿在他的长篇幻想小说《消失的地平线》中生动再现出来,展示出的这个词极其梦幻的形象和音乐一般的旋律,同时也构成了它在云南和世界上的一个最美丽的幻影。

  在我看来,“香格里拉”原本就不是一个西化的幻影和符号,它萦绕在我们的心中,也显现在我们西南大地上,包含着非常丰富的现实元素。现在,我们带着一颗朝圣之心来到了这个幻影一样的香格里拉大地。

  我们从丽江驱车,经过长江第一湾,看到山势峻峭挺拔,覆盖山峰顶部的冰雪,犹如西方圣诞老人的洁白帽子;公路两旁茂密的草木,犹如彩色的盛装;清澈蜿蜒的金沙江,犹如玉带环绕,依依流去。大约经过五个小时的行程,“欢迎您光临滇金丝猴灵灵家园”的广告跃入眼帘,我才明白已经进入了世界自然遗产“三江并流”风景名胜区的腹地,森林越来越茂密,山泉的飞鸣声越来越响,白云飘拂着遥远的天际线。滇金丝猴的魅力,终于把我们吸引下车观看。护林员带大家到观景台,指着万丈深壑对面的丛林说:那就是滇金丝猴活动的地方,用望远镜能够看它们在树枝上飞越。不过,金丝猴十分敏锐和快捷,在遥远的树林里都知道我们守护人员,会热情地为我们表演。

长江第一湾

  护林员将望远镜递给我一看,果然大开眼界。一对白脸黑身金丝耳的猴子,在遮蔽隐秘的树枝上亲昵。当一位游客将长焦距镜头对准它们时,金丝猴突然消失了。万物有灵!这些曾经濒于灭绝的滇金丝猴知道,近三四十年建立了白马雪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才有了它们生存的家园;有这些护林员的精心保护,才有它们的安全感;有各族同胞的呵护,才有它们的幸福快乐。人与万物和谐生存,就是我对香格里拉的第一感悟。

  我们进入塔城村委会英都湾村,文化馆馆长带领我们走访一户藏民家。庭院里的藏族特色极浓,一进门就见墙壁上画着藏族文字符号;左边有一个壁橱,里面摆放着茶壶、糌粑盒等生活用品,壁橱旁边是宽敞而温馨的火炕。一位长方脸的老人,戴着白色的毡帽,留着长长的白胡须,目光深邃而慈祥,正襟危坐于火炕边。见有客来访,他旋即起座,盛情地邀请我们上炕就座,然后拿起火盆旁温热着的茶壶给我们倒酥油茶。勤快的儿媳妇端来青稞饼、米花、牛干巴等食品。馆长告诉我们:这位老人是塔城古典热巴歌舞的文化传承人,名叫云张。他为保护和传承藏族优秀传统文化贡献突出,已被评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说罢,馆长便邀请云张老人歌唱《阿拉阿姆》。云张的口型不像歌星那样大开大合,也不像一般人唱歌那样用嗓子吼,而是在肺腑深处讴歌,在内气之中运转,从神韵之中感发出来。但见,他一会儿眼神雅逸,一会儿闭目神逸,随着神情的变化,韵律起伏跌宕,歌声遏云绕梁,穿透山谷,延绵长空,震撼着人们的心灵,感染着人们的情绪,把我带入了香格里拉之声的享受中。

  云张老人家的火炕间,也是他的会客厅,与之相通的是厨房,大约有三四十平方米,宽敞而整洁。墙壁的四周都是立体式的橱柜,锅瓢碗盏勺筷放置得整齐划一,油盐酱醋菜果摆得井然有序。冰箱、消毒柜、液化灶、抽油烟机都十分明净。厨房的门口面向庭院,庭院里有假山、水池、花草,清新可爱。楼上楼下的卧室,犹如星级宾馆一样舒适。规模宏大的院子,居住着一家三代人。云张老师的妻子万秀总管家务,两个儿子与两个儿媳妇是主要劳动力,四个孙子都在学校念书,大孙子已经上大学啦。每年人均收入三四千元,基本能够维持一家十口人的生活。云张老师名气较大,管不了家务,也不收额外的费用,一心传承热巴艺术,身边还带着28个弟子。我请教他的弟子:“你们为什么喜欢云张老师?”弟子都说:“老师的歌声比腾格尔更悠扬,但是他唱歌从来不收演唱费。”是啊!高手在民间,默默奉献者也在民间。

  走出庭院,是他家的一片菜园,来不及卖或是来不及吃的白菜、青菜已经绽放出艳丽的花朵,只有那些辣椒在抽苗,黄瓜在升藤,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也许,这就是香格里拉农户的美好生活。

藏民家的厨房

  馆长介绍说:英都湾70 户人家314 人,68户是藏族。这些年来,建设“美丽乡村”,实施“藏区安全饮水”、“危房改造”项目,网络通信全覆盖,村社道路、文化卫生、房屋改造、饮水工程设施都得到了改善,家家户户都像云张家一样受益。全村年经济总收入超过200万元,农民年人均纯收入超过6300元,还有20多人考上了大学。与30年前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实,喜马拉雅山脉以东的藏族村落都像英都湾一样在巨变,迪庆藏族自治州的12.9 万藏族人口,都在祥和宁静的环境中生活。我为他们欣慰,以诗句记载他们的美好生活:

一唱热巴千古长,半仙起舞半仙狂。

天生地养牛羊壮,江水雪山呈吉祥。

  我们从奔腾的虎跳峡,到百花竞放的中甸草原,再到尼西乡的大桥头村。冰川积雪化作柔情流水,由冈曲河环绕着这座古老的藏族村庄。每栋藏式碉房掩映在古树丛林之中,而且每一栋房屋都是一座加工木碗的作坊。木碗轻巧实用,物美价廉,可以抓糌粑,喝酥油茶,是藏族群众的喜爱的珍品。茶马古道上的木碗,就是从桥头村销往西藏、青海、四川等藏族居住区的,因此这里被称为木碗村。

藏族云张老艺人

  一个木碗需要许多道工序,需要上好的杜鹃木或核桃木做原材料,需要牛皮胶做粘合剂,需要土漆做涂料,能够带动许多相关的产业发展,是村民的主要经济来源。藏族朋友康仲明告诉我:木碗村有36户人家,几乎都经营木碗,每户年收入可达到三四万元。上好的木碗杯盘,已经成为收藏界的珍品,成为藏族文化中的艺术品。他带我参观了几个加工木碗的作坊,并细致的看了一些作坊里的珍藏品,其精美程度,令人大开眼界。木碗质量与艺术水平的高低,几乎取决土漆的运用技巧。土漆是漆树里渗透出来的液体,是古老的天然涂料,光泽度、粘合力、密封程度都极高。只有土漆绘制画面的木碗、杯盘,或生活用具,才能够在图案上压金箔,才能够达到皇家贡品的质量。涂漆大师制作的碗盏杯盘更是绝妙,美轮美奂,犹如天工所制。每一件作品都蕴含着香格里拉宁静祥和的文化。

  我的探访继续在进行,康仲明带我翻越过白马雪山,驻足飞来寺、观景台,遇到了无数国内外的摄影爱好者,架设着各式各样的高档摄影机,齐刷刷地将镜头锁定在渺渺云纱遮盖的梅里雪山十二峰。梅里雪山藏语为“药山”,卡瓦格博峰海拔高达6740米,是世界上唯一未被征服过的雪山,也是摄影爱好者梦寐以求的胜境。康仲明说:有的摄影爱好者在这等候半年甚至一两年,就是为了一睹神山的尊容。此地,已经成为世界摄影家的天堂。我们的运气都不错,偶然间梅里雪山的云纱慢慢的飘荡起来,金光灿烂峭拔峰尖顿时呈现在云蒸霞蔚之间。可惜!当我调好手机的最远拍照焦距时,神峰却遮躲入婚纱,宁静的等待惊喜的时刻。这种等待神峰再次呈现的心情,只能意会,无法言传。香格里拉的无穷魅力,也许就在这里!聊以小诗记下瞬间的感悟:

自悟禅机岁月长,仙云缭绕匿容光。

缘来偶现神峰顶,为有相知赐吉祥。

  第二天,我们从德钦县城出发,下到海拔900米左右的河谷底,跨过澜沧江,又仰望着苍穹中的卡瓦格博峰,向西爬行到明永村小学驻足。这里虽然尚未修车路,交通闭塞,但是学校的房屋却是村里最好的,全是钢筋水泥结构,教学设备也十分先进,还有来自大城市的老师。全村五十多户人家三百多人口,家家户户的孩子都能够享受九年义务教育的权利。我们离开学校之后,继续向高峰攀登,回首古老的明永村,但见现代建筑的学校夯实在保存完好的藏式土掌房群落中,琅琅书声回荡山谷。

  太阳西下时,我们却攀登入2600米的原始森林地带,古木枯藤茂密,难辨路径。向导说:已经到达明永冰川范围内,不能大声呼喊,不能单独行走,尽量减少冰川融化。这座13平方公里冰川,年融水量大约2亿3千多万立方米。相对于一年可以产生一个抚仙湖的水量。

  我低下头一看,脚下踩踏的已经不是泥土,更不是坚硬的石板,而是亘古以来的自然冰川,而且是世界上稀有的低温、低纬度、低海拔的现代冰川:黑亮而晶莹透明。实际上是树叶腐殖质的色彩遮掩了她那洁白无瑕的机体。我心里觉得保护冰川就是保护人类自己的生存环境,于是轻轻地把脚放下,又轻轻地把脚抬起,屏声息气地趟过几米冰川小路之后,我们迂回到安全的太子庙夜宿。此夜,没有尘埃,没有喧嚣,没有烦恼,宁静得犹如在真空休息。天幕拉开时,我从祥和的阳光里看到茫茫的洁白冰川,像壮士般威武屹立,层叠向上,直入苍穹。此时,谁能够分清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

  这里就犹如是天地合一的乐园!此时此景,岂能没有遐想:如果世界都像香格里拉一样,北极的冰川怎么会融化,气温怎么会升高,地球怎么会生病!我才真正感悟出英都湾云老人张的歌声,原来是千古冰川融水静谧的韵律,是滋润这片圣洁净土的温馨,是天地恩赐苍生的吉祥乳水,也是藏族人民敬畏和感激天地的心声。

  如今,很多旅人、商人、艺术家来到香格里拉,只感觉置身于这里所营造出来的天堂美景中,无须变换自己的身份,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生活超越自己的梦想,超越自己的思想。事实上,我们不是在逃避现实,而是一次心灵与现实和思想的融合。有了这样的融合,我们将会成为新时代最美的旅行者、生活者和奋斗者。

作者简介: 

  孔祥庚,云南省建水县人,笔名云根,研究员。早年从军务农任教,曾任中共云南省委副秘书长、云南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中共玉溪市委书记、玉溪军分区党委书记,云南省人大民族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共十七大、十八大代表。现任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出版《云根诗词》三卷以及人物传记《理想的父亲》《朱德与云南》,非虚构文学著作《彩云绮梦·云南26个民族的伟大跨越》《五个石头的故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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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建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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