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学而 从孔子的“吃”说起
知道孔子是如何讲究“吃”的吗?请看《论语·乡党》所载:(孔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饐而餲,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烹调不当),不食;不时(不到饭点),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肉虽多,不使胜食气(不夺主食)。唯酒无量,不及乱。沽酒市脯,不食。不撤姜食,不多食。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孔子的饮食要求高呢,当是有级别的小灶吧。下面的“七不食”,或涉及卫生,或关乎健康,或因为礼仪,或追求口味,这与老子的“吃”:“圣人为腹不为目”“味无味”,实在有霄壤之别矣。
孔子吃肉,但肉食的量不能超过主食。也喝酒,无定量,以不醉(乱)为限。从市上买来的酒肉不吃,怕不干净,吃了闹肚子。每餐必有姜食,可不多吃。这鲁迅有过考证,称孔子有胃病,吃姜是“暖胃”(《由中国女人的脚,推定中国人之非中庸,又由此推定孔夫子有胃病》)。
还有一条,孔子“食不语”,也见《乡党》,现在的专家说,吃饭讲话,影响消化。
读读以上的叙述,孔子像一般的教书先生吗?不像。我的感觉,孔子像绅士、像贵族。孔子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每人交“束脩”一份,收入已蛮可观,孔子不时也当当官,更有俸禄可拿,孔子活得像贵族、绅士,是有资格的。
可孔子并不日日如此,有时候他也“君子固穷”(《论语·卫灵公》),穷到什么程度?“饭疏食,饮水,曲肱以为枕(弯曲胳膊,当枕头卧着)”(《论语·述而》)。学生颜回跟着他,一辈子潦倒,“一箪食,一瓢饮”,长年居“陋巷”(《论语·雍也》)。尽管如此,孔子自称“饭疏食”时,“乐亦在此中矣”,夸耀颜回是个“不改其乐”的君子。“贫而乐”(《论语·学而》),孔子很称道。再想想孔子晚年周游列国十四年,造次颠沛,恓恓惶惶,某日,竟在陈国“绝粮”断顿,“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老爷子却能忍受,了不起哟!孔子会享受,也能忍受,靠什么?信仰的支撑呗!孔子欲恢复“周礼”的信仰或可商榷,但其信仰的坚定,令人佩服,孔子的享受,不学也会;孔子的忍受,则不见得有人去学去会,故我尤其欣赏李零先生的一段话,抄来与大家共勉。
李先生曰:“学《论语》,有两条最难学,一是‘三军可夺其帅,匹夫不可夺其志’,一条是‘不义富且贵,于我如浮云’,现在哭着嚷着学《论语》的,不妨先学这两条,试试看!”(石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