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地 理读不厌的苍山

□ 杨克旺

“苍山无墨千秋画”，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大理人对苍山永恒不变的豪情感悟，是永远刻骨铭心的记忆。

休闲时光，我像是一个饥饿了很久的读者，常常去品读苍山。从南至北、从北到南，远读近读，读其挺拔险峻，读其绵延清幽，读其豪放，读其雄伟。

苍山连绵盘亘数百里，层层迭迭，时起时伏，横列如屏，气势磅礴，从南至北有十九峰，即:斜阳峰、马耳峰、佛顶峰、圣应峰、马龙峰、玉局峰、龙泉峰、中和峰、观音峰、应乐峰、雪人峰、兰峰、三阳峰、鹤云峰、白云峰、莲花峰、五台峰、沧浪峰、云弄峰。为便于记忆，古人将十九峰的名字按从北向南的顺序编成《十九峰诗》：“云弄沧浪洱水西，五台莲花白云迷。鹤云共舞三阳上，兰峰之后雪人居。应乐观音中和峙， 龙泉玉局马龙随。圣应佛顶兼马耳，斜阳十九永不移。”而其间的十八溪，像一条条银链子，裸其奥义，隐其真髓，于大地之上，像是十八根琴弦，拨弹着白族的歌谣，“霞移万花与阳溪，茫涌锦溪灵泉齐。白石双鸳隐仙至，梅桃二处并中溪。绿玉龙溪清碧间，莫残葶溟阳南居。”《汉书》中称：“邪龙云南，其山如扶风太乙，上有冯河，周围万步，五月积雪皓然。”《读史方舆纪要》说苍山“介龙首、龙尾两关之间，前襟榆江，碧浪万顷；背环漾水，连络如带。十九峰环列向内，如弛弓然。”

我常常去读苍山洗马潭高山平湖的晓色画屏，读险峻的凤眼洞仙人卧榻生辉风貌，读终年积雪的苍山春雪，读悬崖峭壁的碧水叠潭是以一种什么样子的姿态去承受亿万年的风风雨雨。我也去读天生桥雄关踞险，读苍山为什么会耐得住永恒的蹲坐、矗立在大理的坝子上；读苍山刚毅浑厚的气度，可以容忍花甸坝十里花海在他的身上蛮横的盘缠，去读苍山云横玉带、金霞夕照，成了大理丰厚画卷中的美丽篇章。

仰望苍山，常使我想起千年前，唐王朝曾派特使在苍山上，与南诏国设坛会盟。这之前，奸相杨国忠，先后派遣二十万兵征讨南诏，全军覆没在洱海之畔，龙尾关之下。白居易《蛮子朝》记载此事:“鲜于仲通六万卒，征蛮一阵全军没，至今西洱河岸边，箭孔刀痕满枯骨。”关于这次战争，大理如今仍遗留下几处可贵的文物可佐证。坐落在大理下关天宝公园里的“大唐天宝战士冢”俗称“万人冢”、祭祀阵亡的唐将李宓的“将军洞”、记录战争始末的“南诏德化碑”，还隐隐约约听到双方将士拼杀的呐喊声自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苍山是一部丰厚的卷册，它从悠远的历史中走来，历经多少风雨，目睹了大理多少个朝代的变迁。宋代诗人白玉蟾的“但见苍山如壁立，不知绿水自何来”，孔武仲的“苍山莽野百战地，美木阴林四时色”，以及明代文学家李元阳“日丽苍山雪，瑶台十九峰”，从这些赞美诗句中用心去体验，才能真正品出苍山之美。

闻惯了乌烟尾气，去读苍山，则有一番情趣，她的色彩使七色画笔显得苍白无力，难以描绘，不能概全光影交织，倏忽变幻，令人心旌摇曳的静谧、秀美的自然风景。抬头仰望，树冠遮天蔽日，脚下百草灌丛，虫鸣嘶嘶，偶有不知名的鸟受到惊吓扑腾飞起，啼鸣划破山林的寂静。炎炎夏日，徜徉于林间，幽凉浸润着每寸肌肤，贪婪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泥土的芬芳，获得特殊美的享受，反而增添了一份自信。

苍山，怎样读也读不完、读不厌。读了嶙岩、读山林、读奇花异草，还有那些挺耸的苍峰、那些深幽的峡谷，还有“记得住乡愁”的厚重画卷。（杨克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