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美食 “虫”可食
食“虫”之俗,似乎,古已有之。
清·王侃在《江州笔谈》中,有如此话语:“天下有肉无毒者无不可食,虫豸之类蠕然而肥,得脱于人口者,必其种类太少,不足以供大嚼。”
这段话,实际上指明了可食之“虫”的基本标准:一是无毒,二是“蠕然而肥”。
无毒,自不待说,有毒之虫,谁还敢吃?然则第二条标准,却是更为基本,那就是一定要“肥”,虫“肥”,其味道也才美。
在北方,因为天气寒冷,可食之虫相对较少,通常有以下几种:豆虫、虫蛹、蚂蚱、金蝉等。种类虽少,却都具备了“肥”之特点。
虫蛹,是一个泛概念,最常吃的是蚕蛹。昔年,居住乡下,初夏时节,乡人土法抽蚕丝,将蚕茧置于热水滚开的铁锅中,抽丝滚滚,观者如堵,热闹非常;待蚕茧上的蚕丝抽尽,蚕蛹漏出,即可就被滚水煮熟,抽丝者,常常是一边抽丝,一边即捡食蚕蛹。那情景,真是俗情菲菲;那风味,真是韵致特别。深秋季节,豆棵收获,豆虫落地,钻入泥土之中。经冬之后,自然变化而成为一种虫蛹。豆虫的虫蛹,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大的虫蛹。其色,深红,体形亦是滚圆;待到第二年春耕,虫蛹从泥土中被“翻”出,乡人捡拾之,油炸,亦成美味。
然则,在北方,最为普遍的可食之虫,还是蚂蚱,亦称之为蚱蜢。蚂蚱,品种繁多,最可食者,自然还是那些“肥美”者。
谢在杭在《五杂组》中,有一则写“安丘”人食“蚰子”的文字,其文曰:“燕齐之人食蝎及蝗。余行部至安丘,一门人家,取草虫有子者炸黄色入馔,余诧之,归语从吏,云此中珍品也,名蚰子,缙绅中尤雅嗜之,然余终不敢食也。”
清·钱步曾有《百廿虫吟》一书,其中,记载了蚂蚱中叫做“石蟹”的一种,其文曰:“一种名石蟹,纯褐色,短小精悍,翼端有刺,善跳跃而不能飞,其生最早,踏青时已有之。”“石蟹”,吾乡人,今谓之“胖墩”,从其名字,即可知其“肥美”了。“胖墩”体形虽小,但油炸之后,味道之香,特别浓郁,所以,也备受乡人喜欢。
食“金蝉”,如今,在北方,已然风靡。甚至于出现了人工养殖金蝉的现象,一年四季,市场上都有卖金蝉的。
不过,最本色的金蝉,还是自然生成的。金蝉,只在夏天出现,近些年,我的办法是,于夏天收购一些,趁其尚活,就装入矿泉水瓶中,放入冰箱,速冻保鲜。金蝉的吃法,仍然是油炸最佳,油炸的金蝉,外焦里糯,亦是美好。味道如何?只是香,一种泥土之香。
近些年,饭馆中供应“虫肴”,多采取混搭的方式,几种昆虫一起放入一个青花瓷盘中,食者各取所需,力求虫虫宜人。
食虫有何好处?可谓好处多多。首先凡虫类,通常多蛋白,自是对人身体大有益处;再者,不同的虫,可能还各有其药用价值,例如金蝉,其壳,即可明目,是一种很好的中药材。但我觉得,食虫的最大好处,还是让人更加贴近自然,受一份天地之精气、之灵气。(路来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