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书香云南】跃过灵魂的隐秘——读海惠诗集《亲密的抒情时代》
海惠说:放开啜泣,那旷古的沉寂/落满唯一展开的一次灵魂/遮挡潮汐的是沉沉的黑夜/有一种燃烧的死期再生着记忆/宿地有多宽,那是没有禁区的/域外,抖动着潮汐的地方/是对梦境的一次深入/你接受着湛蓝的孤苦……
这是不是一种亲密的关系?有没有隐秘的小径让我们抵达她的内心,海惠自己说:像叶片一样平静而尖锐的小路/从哪里来,躲藏到哪里。
无论如何,任何一个诗人都会与时代建立起一种关系。这个关系,决定了诗人的立场和方向。而亲密就是一种无间的强烈的情感维度。诗句后面的诗人是想隐藏,还是想被更多的人发现,我们不去探究了。诗人自己说:神圣的影,伫留在时间的内部/面对海涛默默凝视的眼神/把甘泉和圣水倾入迷宫/并在无数个久违的黄昏中/宁静地深入海的内部⋯⋯那是奇妙的方式,海水泅游的方式/从此,从此,那是——虚无之境。
这不是虚无之境,而是谛听与守望之后的宁静,是万物花开的朴素与简约,是一个灵魂的跳跃与潜伏。
相比于身边的喧嚣和滑动的生活,仿佛灵魂的跳跃才能使我们一次次回到内心,回到这个时代的底部。这个底部,藏着生活的源头。以什么样的关系介入生活,以什么样的程度关顾精神,这是一个诗人的生存与表达方式。露灵魂,以诗歌倾诉内心,这又是一个诗人的审美抉择。所以诗人的诗歌文本总是盎然而灿烂的,体现出一种强烈的抒情状态。而在公众生活中,诗人海惠却是安静而内敛的,这样使得我的评述呈现出一种主观叙事的腔调,甚至会曲解了诗人的神韵。
好在诗人的诗歌不是一种流行性、潮流性的抒情与叙事,它和生活有了某种滚动的距离,而这个距离,正是我们进入诗人诗歌的通道。诗人,一直应该是处身于生活深处的先觉者。诗人与生活的密切关系,就是灵魂抵达时代的深入程度。环顾四周,一个诗人体察到的生活与时代,应该是水面上飘动的白云,是诗意栖居地上的白色海鸥,既使它不飞向梦里,也一定会飞向大地和天空,飞翔是她的姿态,也是她的宿命。我们理解的诗歌是这样的,我们看到的诗人海惠也是这样的。在这日渐稀缺的飞翔中,我们再一次看到海惠将飘动的白色的羽毛,以一种高贵的沉潜的方式,将一种优美的抒情潜回诗行,在书页中落地生根。
抒情以外,海惠的诗有一种稳定的结构形式,句子之间刻意保持的疏缓与间离,不甚饱满却有力道。这使海惠的诗有时跳出了她的性别,有一种少见的硬度。海惠在抒情中也在寻求一种词语的爆发力,她的诗句中忽然会闪现出一种隐性的骨骼。仿佛我们从未察觉到的心灵生活,诗歌中呈现的远比我们看到的重要,这是做为诗人的海惠的意义,也是海惠诗歌的不同寻常之处。
读海惠的诗集《亲密的抒情时代》,总有一个意象,一个孤独的女子踏着皑皑白雪去找一杯明亮的水。她踩出的声音,萦绕在耳际。这样的声音,仿佛来自时光的深处,又仿佛来自一个诗人的柔韧的跋涉。我宁愿相信它是来自心灵的天光,来自一份孤独的爱,尽管它和着时代的节奏,也清晰可辨时代的气息。但执着的呼唤与追寻,依然传递出略显空旷的足音。在高远而宁静的高原,它细微,却也沉郁,动人而朴质,丝丝缕缕,一如高原的玫瑰,润物也沁心。
诗歌是否有价值,不仅仅是抒情与传达出某种真谛,更重要的是诗人在审美中赋予了诗意生活一种价值。我以为,海惠的这种与时代建立的亲密关系,恰到好处地释放了她的精神追求,跃过隐秘的灵魂,我们看到并体察到了一个诗人的心灵生活,而这个生活,正是诗人放歌时代,书写操守与追寻,并将一种诗意高贵、优雅、深情的呈现出来。(王建中)